七桐草

直到世界终结的那天。

[波虹]只有我在的世界

(今年最后一篇刀)(以后随缘更孤独摇滚同人)(感谢支持,希望明年各位能万事顺利)






小孤独靠在椅子上,呆呆地看着窗外的夜景。



医院的栅栏外面,月光正洒在海岸的浪花上,浪花又拍打在沙滩上,演奏出只属于夜晚的,孤寂的奏鸣曲。



“一里酱,检查时间到咯。”



一位女医生走进病房,见小孤独坐在窗边,她叹了口气,来到小孤独身边,轻轻拍了两下。



小孤独吓了一跳,看到是熟悉的医生姐姐,她才松了口气,掏出身边放着的板子,写下几个字。



“检查的时间到了?”



医生点点头。



小孤独苦笑了一下,换了一页,唰唰又写了几个字。



“我知道了。”



写了一半,她又突然停了下来,放下笔,对着医生比了几个手势。



“辛,苦,您,了。”



做完手势,小孤独抱着腿,低着头,默默用笔写了几句话:“抱歉医生姐姐,我还是不太习惯用手语……这几个字……我做的对吗?”



医生的眼角红了,她给小孤独的本子上画了个大大的心,又摸了摸小孤独的头,抱着她离开了病房。



海风吹着,浪拍打着。寂静的夜里,只有风和海和孤寂相伴,让这深夜不至于变成一片死寂。可就算这风声和海浪声,却也无法传到小孤独的脑海里了。



她的世界,如今只剩下了她自己。







“啊,凉前辈。”



走在路上的喜多,突然看到了正背着贝斯的凉,便匆匆跟了上去。



凉听见有人叫自己前辈,心想大概是喜多,回过头来发现果真是她,便一改往日的面无表情,微笑着向她挥了挥手。



“许久未见了呢。”凉看着跑到自己面前的喜多说到。



“是许久未见了,自从后藤同学她……”喜多突然意识到了什么,连忙改口说到:“凉前辈最近在干什么呢?”



“我啊,最近在参加各种乐队,临时顶替他们缺席的队员。嘛,因为有点缺钱来着,以前在虹夏姐姐那里,还能领到一些工资……”



凉也意识到了什么,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,两个人再次陷入了沉默。



“啊哈哈,凉前辈果然是凉前辈呢……说起来我也是呢,从乐队离开后,就没怎么练吉他了,果然还是凉前辈……”



再度的沉默。



喜多和凉都不知道该接着说些什么,两个人最后一次见面,还是半年前和虹夏一起去看望在大城市正接受治疗的小孤独。



而就在那次看望小孤独之后,纽带乐队,便被身为队长的虹夏解散了。



“凉前辈果然还是,放不下后藤同学和虹夏同学吧?”喜多打破了沉默。



“你不也是一样。”凉沉默了一会说到。



“毕竟是虹夏同学和后藤同学邀请我进的乐队,后藤同学还一点点教我练习,如今她却……”



喜多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,她不敢抬头看面前的凉,因为她听见了自己轻声抽泣的声音。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许久不见的,最喜欢的前辈面前竟然哭了。



她想试图擦干眼泪,但却没想到眼泪越擦越多,怎么也擦不干净,她便一边“诶呀诶呀”地,带着哭腔自言自语着,一边在包里找餐巾纸。



“怎么还哭起来了?”凉从兜里掏出小包的纸递给喜多,喜多却再也忍不住了,扑在凉的怀里哭了起来。



“因为,呜呜,因为乐队解散之后,我的生活就像是少了点什么……我很想凉前辈,但我也真的很挂念她们两个……尤其是后藤同学,波奇酱她,她才那么年轻……”



她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眼光,越哭越伤心:“上次去看波奇酱的时候我才知道,她的病竟然是那样的……我真的不敢再走进波奇酱的病房,看到她的眼神,她的神态……”



凉心头一颤。



她和喜多的感受其实一样。



纽带乐队解散之后,她虽然仍然在各个乐队之间参加演出,但也只是临时顶替,仅仅只是为了挣钱而已。



而和喜多一样,解散之后凉的生活,也像是蒙上了一层纱一般,灰蒙蒙的。而如果想要撕开那层纱,她就会想起那天在病房时,小孤独看到她们来了的时候,那种眼神。



那是落寞却又强装镇定,慌张却又麻木不仁,只有在黑暗之中挣扎了无数次,见到光芒的一瞬,却因为受不了刺激而失明一样的人,所流露出的眼神。



“好了好了,不哭了,”凉长呼了一口气,一边安慰喜多,一边把她拉到街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,她感到自己的眼角也正有几滴泪要涌出来了,但还是强作镇定地把喜多抱在怀里,抚摸着她的头。



“波奇酱会好的,她……她会回来的,虹夏每个星期都会去看她,我们就交给她吧,她会把波奇酱带回来的。”



是啊,恐怕只有虹夏,能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,仍面带笑容地陪伴小孤独,而不是像喜多或她,压抑不住心中的情绪,这样的她们,只会给小孤独带来更大的伤害吧。



“波奇酱……”



凉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颤抖。








小孤独呆呆地看着窗外。



自从来到医院之后,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发呆,只是那样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风景,但她的眼中却留不住医院窗外这固定的风景。



她的眼中,一直在放着回忆的片段。



那些片段属于过去,属于纽带乐队,属于曾经的她,属于虹夏,凉和喜多她们,属于“吉他英雄”,但如今却唯独不属于她自己。



她坐在窗前,就像坐在电影院里的角落一样,屏幕上正放着由她回忆组成的,黑白的无声电影,主角则是纽带乐队的成员们。



小孤独看着她们在舞台上演奏着,演出一如既往地精彩,只是那些连着乐器,麦克风和音响的线,都被剪短了,散落在舞台上。



她想帮忙,想告诉黑白电影里的她们,线断了,快接上啊,我听不到你们演出了,但在台下的她,说出的任何话语,都是消音的,这些话语无法穿过窗户,穿过屏障,让自己听见,让回忆里的她们听见。



台下的观众们正在散去,他们仿佛也听不到演奏的声音,听不到大荧幕中,来自虹夏的鼓声,凉的贝斯声,喜多的歌声,和小孤独的吉他声。



小孤独更着急了,她无声地呐喊着,焦急地叫观众们回头看看,可她只看到了观众窃窃私语的样子,只看到他们仿佛在痛斥无声的乐队带来的,糟糕的演奏。



小孤独还想试图做些什么,但黑白电影中的自己却停下了演出,吉他从手中滑落,掉在地上的一瞬间,吉他断了弦,一切戛然而止。



窗外只剩下了几只飞鸟寂静地飞过。



而当鸟离开后,窗户外的画面又定格在这四方世界里的时候,孤寂的回忆电影院又会为小孤独敞开大门,一幕幕上演着那些场景,周而复始,至死方休。



直至一束阳光洒在小孤独的座位上。



那是名为虹夏的,温柔的光。









“从最新的检查结果来看,她的病确实是在好转,但也只是微乎其微,目前还没有恢复听力的迹象。就算是奇迹出现,剩下的日子一直戴着特制的助听器,也只能恢复不到一半的听力,乐队什么的,还是早点放弃为好吧。”



医生一字一句地说着小孤独的病情,但对虹夏来说,听到耳朵里的,却是这么多天以来,第一个值得庆祝的好消息。



她一直没敢告诉小孤独,乐队早就被她解散了,和凉她们一样,那来自深不见底的,无声地狱里的目光,一直深深刺痛着她的心。



她不仅清楚地记得她们一同去看望小孤独时,她流露出的眼神,她还记得后来第一次独自一个人来找小孤独的时候的场景。



小孤独孤单地坐在床边,丝毫没有察觉到虹夏来了,见到虹夏的时候,她吓了一大跳,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,比划了半天,最后焦急地找到本子,匆匆忙忙写下几个歪歪扭扭的字,便躲在被子里不愿出来了,只能听见她的哭泣声。



“虹夏同学,你来啦。”



虹夏永远也忘记不了那天躲在被窝里的小孤独和她写下的话语,那慌乱的神情,甚至比第一次见面时,小孤独空洞的眼神,更让她难过伤心。



从那以后,虹夏下定了决心,她现在只想陪着小孤独,把小孤独从那只有她一个人在的,空洞而凄凉的孤独世界里,彻底地将她拉回自己的身边。



因此虹夏每周都会来陪小孤独,在她的陪伴下,小孤独从一开始的心如死灰,到后来偶尔会和她互动,再到现在,虽然两人只能用手语或者写字沟通,但是小孤独的心境,已经慢慢恢复到失聪前的状态了。



现在的小孤独会微笑,也会害羞,会和虹夏分享医院看到的事物,会看虹夏写她在学校的见闻,会积极地配合治疗,就像是一切从未有过变化,小孤独还是曾经的那个她,只是听不到虹夏的声音。



而如今小孤独的病情竟然还有好转,这对虹夏和小孤独来说,都是天大的好消息,她甚至想立马分享给凉和喜多。



但走出诊疗室,站在病房前,冷静下来的虹夏想了想,还是没有告诉她们。



正如医生所说的,这点微乎其微的光芒,渺小的希望,又该怎么和凉,和喜多开口,让她们也跟着自己相信那虚无缥缈的,小孤独能够回到她们身边,再次站在台上演奏的未来呢?



“就算是这样……!”



虹夏咬了咬牙。



就算是只有一点光芒,她也要跟着那道希望之光,循着那道光指引的方向,把小孤独从黑暗中带出来。



就像那天在公园里,她把小孤独从孤身一人的世界里,带到凉和喜多,带到自己的身边一样。



她绝不会放弃。









今天是手术和安装辅助设备的日子。



小孤独忐忑地走进手术室,躺在床上,她不安地看着门外的身影。



除了爸爸妈妈妹妹,熟悉的几个身影也出现在了门口,令小孤独稍微心安了些。她本以为,今天来陪自己的,只有虹夏一个人,但没想到凉和喜多也来了。



虽然虹夏一直在和她讲,说她走后乐队变得忙碌了不少,喜多和凉都没有时间来看她,但小孤独心里多少也明白了些,她们并不是因为没有时间。



想必自己现在这个样子,无论是谁来了,看到都会于心不忍的吧。这样也好,她不想看到她们露出那样悲伤的表情,她们也一定不想看到现在这样的自己吧……



“不是的!”



虹夏摇摇头,匆匆写下几句话,举到小孤独面前,认真地看着她。



“凉和喜多真的只是因为忙,波奇酱不要瞎想!我出现在这里就是证据,她们拜托过我,要我亲自把你带回去,绝不是不想理波奇酱了!”



“真的?”小孤独眨巴眨巴眼看她。



“真的!”虹夏坚定地点点头,又写下几个字。



“因为我是队长嘛。”



她冲小孤独笑了笑。



看来你说的是真的呢,虹夏同学。



小孤独躺在病床上,看着门外那个焦虑不安,来回走动的身影,慢慢闭上了眼睛。



“虹夏同学……”



她在内心祈祷着。









小孤独从睡梦中醒了过来。



“是梦吗,还是……”



她觉得头有些昏沉,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,但当她看到窗外那再熟悉不过的风景时,她就反应过来了,哪里是什么梦,自己只是刚结束手术,刚刚苏醒过来罢了。



窗外下着雨,但是对小孤独来讲,那仍是无声的雨。



看来失败了呢。



小孤独苦笑着,缩在了被子里,她听不见雨声,听不见自己哭泣的声音,她只知道,没有什么时候,比现在更难过,更痛苦了。



因为虹夏的陪伴,她渐渐从无声的,孤身一人的世界里走了出来,虽然自己的一切仍被无情地停滞着,但还有虹夏,还有凉和喜多,还有家人,她不是孤独的。



而当虹夏兴高采烈地和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,告诉她自己的听力或许可以恢复的时候,小孤独封闭已久的内心,第一次燃起了希望的光。



对她来讲,那是虹夏亲手点燃的光。



可如今手术没有成功,她又该怎么面对微笑着的,陪伴着她的虹夏,又怎么面对许久未见的凉和喜多,怎么面对不离不弃的家人们,难道还要拿出那本皱巴的本子,无力地写下无声的话语,还是用自己本该弹吉他的双手,冲她们摆出那些正常人不明所以的手势?



她抽泣着,躲在被子里擦着眼泪,可就像窗外的雨,越下越大。



突然有什么人掀开了小孤独的被子,她吓了一跳,却发现是虹夏她们。她惊慌失措地想要逃跑,但手脚却不停使唤,只能无助地扯着被子,不让她们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。



别看我啊,别关心我啊,这样的我,怎么值得你们这样不离不弃?我现在只是一个失去了听力的废物,为什么要这样温柔地对待我啊……



小孤独挣扎着,她听不见自己的哭声,但她知道,自己一定比任何时候都哭得撕心裂肺。



虹夏突然紧紧抱住了她。



“没事的,波奇酱,没事的,冷静下来……”



虹夏同学……



小孤独失声痛哭着。



你总是这样,一直以来都是,自顾自地做些自认为正确的事,把我邀请进乐队,转学过来陪我,呆在我的身边……



像我这样孤僻的垃圾,究竟有什么,值得你一直不离不弃,温柔以待……?



“这样就好了吧,凉前辈?”



诶?



喜多的声音突然闯进了小孤独的世界,吓得她一把推开了虹夏。她揉了揉眼睛,又捅了捅耳朵,有些错乱地看着面前的朋友们。



“好像是的,看来医生姐姐太忙,忘记给她开启开关了。”



是……凉同学和喜多同学说话的声音,我能听见了?是幻听?还是什么?



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虽然声音有些小,但她确确实实听见了,两个人说话的声音。



“波奇酱?”



不是幻听。



小孤独回过头来,坐在自己身边的虹夏,正焦急地喊着她的名字。



就像撕开黑夜的一道白光,其他的声音,也跟着虹夏的声音涌进了小孤独的世界:下雨的声音,外面的脚步声,墙上钟表的嘀嗒声……



“波奇酱?能听到了吧?不应该啊,按理说应该能听到声音了才对,凉,你要不去找一下医生姐姐……”



虹夏着急地想要站起来,却被小孤独扯住了衣角。



“……波奇酱?”



小孤独躲在被子里,许久不愿意松开虹夏的衣角。正在三个人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,她又扯扯凉和喜多的衣角,让她们也坐到病床上来。



她紧紧地抱住了她们,再一次痛哭起来。



“能听见了……虹夏同学的,凉同学的,喜多同学的声音,下雨声,脚步声……都能听见了……”小孤独一边哭着,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已经不太流畅的话语。



喜多忍不住哭了起来,凉强忍着泪水,摸了摸小孤独的头,虹夏哭得最伤心,却是最开心的那个。



“欢迎回来!”虹夏一边擦着眼泪,一边笑着说到。



四个女孩子挤在一张床上,她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,谁也不愿意放开彼此。



窗外的雨渐渐停了。

评论(6)

热度(361)

  1. 共29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